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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兩百七十七章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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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兩百七十七章 夢

隨著酒杯落地,他的身體搖搖晃晃,最後嘔出一大口血。她僵在原地,瞳孔縮小,腦中一片空白。

絢爛綻放的血之花,在一瞬間落到地上,頃刻雕謝。

“啊…啊……”喉嚨發不出聲音,僵硬的身體,他卻還在笑著,往後倒去。

親眼見證雲衡月死去,宮靖白松了口氣,總算將這最危險的人物,處理掉了。只是…事情太過於順利,總覺得…有什麽問題。不過這樣就再不會有人來跟他爭阿拂了。可看她的表情,已經近乎崩潰了。正要開口,卻聽到一種尖尖細長的聲音,整個人感覺都要耳鳴了。阿拂似乎已經失去認知了。那聲音正是從她口中發出來的。有種像瀕死的野獸最死前的掙紮和自救。

外頭突然黑壓壓一片,一大片烏雲聚集,鳥獸嘶鳴長嘯。

“皇上!”夜隨大驚,“外頭亂了。”

如同回應她的聲音一般,飛禽走獸入宮,瞬間將這裏淹沒。

“阿拂!”

她還在叫著,從鼻間滴落黑色的血,頃刻幹枯。

他從皇位上踉踉蹌蹌下來,想觸碰她時,她身邊卻有一個屏障一般,將他擋開。

“阿拂!冷靜點。”她是打算犧牲掉自己來為雲衡月報仇麽?

“皇上!好些鳥禽入了宮中,禦林軍也已經出動阻擋了。”外頭的侍衛來報。

她終於停下發出那種嘶啞一般的聲音,向他沖去,死死掐住他的脖子。他倒在地上,血一滴滴落在他臉上,溫熱的感覺,讓他連窒息的感覺,都覺得沒有那般強烈了。她猩紅都雙眼,眼中只剩下奪取他的性命。“阿拂,若是死在你手上,也沒有什麽不好。”

一只大虎撲了進來,夜隨慌忙沖上,卻擋不住大虎使用了法力。

“拂以,你不能弒君!”這麽殺了人間的皇帝,是要增加殺戮之罪的。“我們去找清夜,他一定會有辦法的!”

她木然看著他,似乎對他的話有了些許反應。宮靖白就趁機一個翻身,壓制住她,“雲衡月已經死了,是你親眼看著他死的,你以為他還能有什麽不同?阿拂,你是朕的,留在這裏,否則,朕也不確定,會對你的親族做什麽!”

“卑鄙!!!”胥崇道,“宮靖白,你作為皇帝,卻不為百姓著想,反而為一己之私,囚禁了她,性情惡劣,卑劣無恥!”

“大虎,朕就猜到了,當時定是阿拂救了你。你若是想報恩帶走她,朕也會讓人將你驅逐!”他冷冷道,“不過是個妖孽。”

呵!妖孽?“我才不管你這些破事,我只要她平安無事!”

頸部突然一涼。她冷冷的看著他,手中的扳指已經露出了尖尖的刀刃,神色冰冷。

“阿拂,你當真想殺了朕?”

“拂以,不可以!”胥崇阻止她,可最後,她還是松手了,放開了他,眼中是滿滿的絕望。胥崇走來,靠在她身邊,“拂以。”

這個國家,還需要這個男人,即使她恨不得殺了他。她跌跌撞撞,走到雲衡月身邊跌坐下,抱緊他。“衡月…我們回家。”

這一次,誰也沒有辦法攔住她。

去風國的路上,她就像是失去了靈魂一般,只會木然跟他的屍體說話。胥崇都要看不下去了,可是一句指責的話,都說不出口,現在最痛的人,是她啊!

清夜似乎早就在等著他們到來。看了一眼,雲衡月冰冷的身體,淡淡道,“你還是見他了。”

“都是我的錯,所以能不能再救他一次,我什麽都願意做,只要能救他!”即使她空有一身醫術,卻做不到真的起死回生,還魂重生。

“我又不是大夫。”他淡淡道,“何況,你憑什麽覺得我一定會幫你?”

她哭成了淚人,“就算傾盡一切,我也要他活著。”

清夜似乎是有些煩了。“把人留下吧。”

第二夜,他才找了她,“他這身子,已經不能用了,你應該知道,他本是一大妖,這幅人間的身子,終究不能久用,所以…要你入他的夢,進他原本身子的夢中,將魂引回,只要一著不慎,就會回不來,即使如此,你也要去麽?”

“我去。”沒有任何的猶豫,果斷應下。

“是麽?”他淡淡應下。

清夜帶回他原本的身子時,她還有些驚訝,跟衡月的面容相差不大,一頭銀發,柔軟細膩。緊閉的雙眸,一張十分漂亮的容顏,她輕撫他的發絲,低聲道,“衡月,我要…去見你了。”

胥崇小聲道,“當真沒問題麽?”

清夜瞥了他一眼,什麽都沒說。

那是個朦朧不清的夢,一開始,所有都是白霧。把人覆蓋著。拂以走了很久很久,終於看見遠處的人,一身白色,面容平靜,獨自一人坐在那,一壺清茶,一盤棋,而棋局已經成了死局。

那是她所熟悉的面孔,銀發青年沒有笑容,一個人的身影,多了幾分寂寥。

他似乎看不到她,即使她伸出手來,在他面前揮動,他也沒有半點反應。

那這樣,她還怎麽讓他回魂???

他的生活,便是在這竹林修煉,下棋,他不食人間之物,最多也只是喝喝茶,喝點自己釀的酒。她跟了他半個月,他似乎早就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,無悲無喜,無風無浪。

只是那一天,天色逐漸暗淡,竹林傳來小動物的綿長的哀嚎,他走出去,回來時抱著一只受傷的黑狐。

她楞了一下,這只黑狐……似乎…有些眼熟?是司曼?!

他伸手,指尖上的一點發出幽幽的藍光,將它身上的傷口治愈好。

放下黑狐,它已經能走了,它在他腿邊繞了一會兒,蹭了蹭他,“莫要再來此處了。”

黑狐一步三回頭,他平靜的眼神,靜靜看著它的身影消失在遠處。

這就是闖入他平靜生活中的一點的沙粒罷了,千年寂靜也不過如此。偶爾有清夜帶酒來,與他共飲,多數時候,都是他一人在此,清夜也不過是百年來一回,這紅塵人世,也沒有什麽可以讓他惦念之物,無趣得緊。

就這麽過了一天又一天,他迎來了天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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